不列颠群岛的细致温柔 （二） 地角天涯

从地角到天涯，经历了几个世纪，这块土地见证了英国的变化和发展。那些故事和梦犹如出现在仲夏夜的星星一样，无法肯定他们曾经真的真实存在，只有这片土地，那些悬崖，这片海，演化成这些故事存在过的痕迹。在英国的最西南角有一个地方，在阴雨的天气，穿过一大片雾蒙蒙的田野公路，在你猝不及防时，一栋白色建筑便会冲进视线里。那就说明，你已经到达目的地了，那是LAND’SEND，兰兹角。在中文的旅游手册里，它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天涯海角”。可是这美丽的名字似乎也不太确切，对于英国人来说，那是船只远航的出发点。那不是他们的“终点”，而是他们启程的地方。或许，地角天涯这个名字，更适合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英国火车向西延伸的终点是一座叫做彭赞斯（P e n z a n ce)的小镇，它是英国大陆和大西洋之间最后一座较具规模的城镇了。而这座小镇也是去往兰兹角的必经之地。彭赞斯的本意是“神圣的海角”，坐落于芒特斯湾的日落海滨。镇子不大，从火车站出来，抬眼便是城市里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老人们在温和的阳光下悠闲地走进超市。街角的炸鱼薯条店里都是早晨刚刚才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新鲜海鱼，用传统的英式做法做成黄通通、香喷喷的炸鱼，配上简单的酱料，一口咬下去，海鱼的鲜味便在嘴里漫延开来。而炸鱼薯条也成为来英国不得不吃的一道传统美食。

除了英式的炸鱼薯条点，彭赞斯还有很多精致的小店、咖啡店、酒吧、卖纪念品的商店。距离火车站不远处的路口，有一间犹如海风一般清新的纪念品商店，进门处挂着海螺做成的风铃，不高的门栏，游客走过的时候头顶会碰到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年迈的店主会从报纸里抬起头，微笑地打招呼。少了些传统英国人的严谨和冷漠，这里的人们像是受到了大海的影响，显得更加热情和包容。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来自海洋的工艺品，连蜡烛都做成了海军旗帜的样子。看过工艺品店，顺着小镇的巷子穿过商业街，走着走着就会走到港口地区，或许你会讶异于这忽然映入眼帘的广阔的海面是如何被好好地掩藏在这静谧小镇的背后，又是如何突然显露出来的。海面上一排排白蓝色的帆船，都在等待着下一次的出港。

以彭赞斯为中心出发，圣艾夫斯海滨城市和地角天涯兰兹角便都不再遥远。别看圣艾夫斯只是一个小小的海滨小镇，它的海滩可是欧洲十大最佳海滩之一。从几个世纪以前，这里独特的海景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们，从镇上散落的大大小小的艺术画廊就可见一斑。整个小镇也在海水的映衬下，蒙上了一层湖蓝色的油彩。沙滩上的孩子们踏着轻快的脚步，在沙滩上留下一长排小小的脚印，大人们也不跟在他们身后，而是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在阳光和海风里， 聊些属于他们世界的隐秘心事。冲浪的少年们已经准备好装备， 迫不及待地奔向那未知的蓝色世界。

早在几个世纪以前， 艺术家们就开始偏爱这座美丽的小镇。到了上世纪30年代左右， 雕塑家芭芭拉赫普沃斯和抽象画家彼得兰杨就开始在这里建立他们的艺术阵地。后来，像特里弗罗斯特这样的艺术先锋也是从这座小镇涌现出来的。而就在那片海滩上， 有一栋白色混凝土的建筑，把整个海滩点缀得更具人文气息，那就是圣艾斯最著名的泰特美术馆，里面收藏着许多当地艺术家的作品。那些不朽的作品被略带咸味的空气包围着，在风中沉淀出属于它的独一无二的情怀。

从彭赞斯出发，有开往兰兹角的专线公交车。天气好的时候，坐在露天公交车的二层，视线会被大片大片的田园风光吞噬。如果是在天气不太明媚的日子里，隔着层层大雾你甚至看不见十米以外的风景。随着位置的升高， 仿佛置身于云端， 而公交车正带着你朝看不着边界的天际驶去。在这一个小时的车程的，不论是明媚的阳光， 还是被大雾遮蔽的天空； 不论是低矮的农舍， 还是路边的小教堂， 以及那些只属于自己的小情绪， 都成了自己的专属回忆。穿过层层田野之后， 一栋白色的混凝土建筑出现在眼前，横梁上写着大字“Land’s End”,那意味着，我们已经到达英伦半岛的最西南端，那是英国的地角，也是英国人的梦想启航的地方，从这里出发，便是天涯。

兰兹角并没有景区的繁荣和忙碌，它有一种舒服的静谧，可以让人忘记喧嚣和烦恼，奋不顾身地想奔进纯粹的自然里。整个兰兹角能够算得上建筑的只有一家宾馆和一间纪念品商店，人类后期建筑的设施少之又少，除了一座小型的游乐场，形单影只地坐落在宾馆的旁边。白天的时候，偶尔有几个孩子会光顾这里，到了傍晚这里便和整个兰兹角的景色一起，沉默地迎接黑夜的到来。不过在黑夜到来之前的日落， 也是地角天涯最不能错过的风景。橘色的太阳洒在蓝色的海面上，海水不停地拍打着悬崖峭壁，激起一层层雪白的浪花，然后太阳一点点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线，那时候照耀这里的便只有宾馆零星的灯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