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在南海的明珠——湛江

打开中国地图，一直向南找，在大陆的最南端，有一个小小尖儿，港城湛江就位于这个尖尖上。提起中国的海滨城市，人们都会立刻想到大连、青岛、秦皇岛这些有名的地方。很少有湛江美景人听说过“湛江”这座城市。确实，位于中国大陆最南端的湛江，自古以来就被称为南蛮之地，尽管它有悠久的历史，是岭南的重要城市，自秦朝以来就被纳入到中国的版图中，但是一直是作为罪犯流放之地。唐宣宗时，大臣李德裕因政敌排挤，获罪被贬往岭南，途中作诗一首，中有“岭水争分路转迷，桄榔椰叶暗蛮溪。愁冲毒雾逢蛇草，畏落沙虫避燕泥”之句，虽然有些夸张，但却很能概括岭南地区给人留下的印象：穷山恶水，遍布毒蛇虫蚁，空气里都弥漫着瘴气。
古人做出这样的描述也并不是毫无道理。湛江三面环海，全市海岸线长达2023.6千米，其中陆际海岸线长1243.7千米，市区海岸线长1556千米，占广东省海岸线的46%，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嗅到海的味道。季风和低纬度使得这座城市终年温暖潮湿，在最冷的冬季，平均气温也能到15℃以上，空气相对湿度则能达到70%以上，海风永远是黏腻的。在内陆生活惯了的人们，往往不适应这样的气候，便把它命名为“瘴气”。
    由于全年温暖湿润，湛江永远是绿色的，在万物衰败的秋冬，树木也是一片郁郁葱葱，在万物生长的盛夏，植物更是肆意疯长，马路中央的行道树，树枝甚至可以覆盖过半条马路。湛江盛产菠萝、香蕉、火龙果、红橙，还是重要的糖蔗、剑麻产地，随处可见香蕉树和火龙果的植株，经过农业区时能见到大片的火龙果田地。植物如此茂盛，动物自然也跟着多，光陆地上，就有各种各样长相奇怪的生物；再算上海里的，那更是千奇百怪。到湛江随便一个水产市场去逛一圈，光海螺就有十几种，鱼、虾、蟹更是种类繁多，大多数都叫不上名字，只能在心里默叹：“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奇葩的生物！这么奇葩的生物居然还能吃！”想那从中原大地来到这里的人们，见到这样多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再加上当地人装束奇特，语言不通，又不是传统的农耕文明，自然把它称为“南蛮之地”了。
    海是湛江的生命，海水似乎渗透进了这里每个人的血液里，海是那样平常的存在于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中，不是噱头，也不需要鼓吹，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渗透进生活里。湛江的城市标志“风正帆悬”，三张船帆昂然耸立，扬帆搏浪，矗立在湛江经济开发区广场上，正对着湛江海湾大桥，周边环绕着海关、边防、税务三个政府机关大楼。成片的居民生活区就建立在海边，出门走不到五分钟就是大海，随处可闻海上轮船拉响悠长的汽笛。到了饭点儿，家家户户都是煎鱼的香味。吃完晚饭，人们去海边散步，孩子们则喜欢在海边抓螃蟹捡贝壳。每年都要遭受几次海上热带气旋的袭击，连麻雀都已经学会了躲避台风。几乎每一处风景都是海：观海长廊、海滨公园、龙海天、东海岛、南三岛……麻斜海湾把湛江一分为二，想从坡头区到霞山区，就得坐渡轮或者走海湾大桥。海触手可及，它不伟大也不神圣，就像平常邻居一样，那样自然地存在。海鲜在这里并不稀奇，不但品种丰富，而且味道十分鲜美。南海海域广阔，海水清澈，养育出来的水产都原汁原味地带着海的味道，真正配的上“海鲜”的“鲜”字。无论冬夏，每当夜幕降临，各种海鲜大排档就纷纷在马路边摆上烧烤炉，烤生蚝，烤扇贝，烤鱿鱼。最值得一提的是炭烤生蚝，湛江盛产蚝，个大味美便宜。连壳儿撬开，撒上葱姜蒜和辣椒，放在炭火上慢慢烤熟，趁热吃进口里，滚烫鲜美的汁水混合着姜蒜辣椒的香味瞬间满溢，咽进肚中再喝一口冰凉的啤酒，世界上所有的词汇都不能形容那一刻的心满意足。

这样的一座城市却宁静而低调，没有灯红酒绿和繁弦急管，而是保留下最纯粹、最本真的气质。行走在赤坎的老街上，两边都是法租界时代留下的法国式房子，被潮气侵蚀得霉斑点点，可是那高雅的格调仍依稀可辨。石板路曲折狭窄，咿咿呀呀回荡着老人唱雷剧的调子，用的是雷州土话，虽然听不懂，可是能感受到那历史积淀下来的沉甸甸的分量。每年大年初一，都会有传统的舞狮队挨家挨户舞狮子拜年讨利是，敲锣打鼓迎来一个喜气洋洋新年。在吴川，会有盛大的群众游行和“飘色”表演——一个打扮成仙童的孩子，高高站在一根被遮盖住的细竹上，远远看去仿佛是飘在空中的，真如仙童下凡一般。乘渡轮经过麻斜海湾，到了海中央，大人们会塞给小孩子们一枚硬币，抛进海里送给海龙王，让海龙王保佑小孩子平安长大。                                                                           

正如大海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波涛汹涌。宁静低调的湛江也曾经有过火热的历史。爱国诗人闻一多的《七子之歌 广州湾》，记录下的就是湛江人民抵抗法国人侵略的一段历史：“东海和硇州是我的一双管钥，我是神州后门上的一把铁锁。你为什么把我借给一个盗贼？”湛江旧称广州湾，1898年，法国人侵入广州湾，丧权辱国的清政府同意法国人在广州湾建立租界。当地人民奋起反抗，法帝不得不将租界西线从万年桥退至赤坎桥，租界范围从纵深100多里缩小至30里。为了纪念这次轰轰烈烈的抗法斗争，湛江人民在原租界界河赤坎河上建了一座小桥，起名“寸金桥”，意为“一寸国土一寸金”。如今依着寸金桥，建起了一个美丽的寸金桥公园，成为湛江市民休闲放松的去处。站在那小小的桥上，望着草地上快乐玩耍的孩子、跳扇子舞的老人，再看看法租界的遗迹，想着那句“寸土当金与伊打，誓与国土共存亡”的誓言，历史的沧桑感真切地弥漫上来。除了无处不在的海，湛江还有世界上最大的、保存最自然完整的玛珥湖。玛珥湖是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火山口湖的一种，全世界上只有两个，一个在德国，另一个就是湛江湖光岩。湖光岩位于湛江西南，湖面积2.3平方千米，湖深446米，其中火山泥沉积物400多米，水深20余米。董必武同志曾用十个字对它作了概括：“四山环一湖，湖水明如镜。”湖光岩的精粹是一汪蓝湛湛的、纯净得犹如山泉的湖水。最神奇的是，湖中没有蚂蝗、青蛙和蛇，却有大量的鱼虾，据说还有巨大的神龟龙鱼出没，救起过许多落水的人。长年累月不管落叶尘埃如何侵染湖面，5个小时后湖水自有神奇的自我净化功能，把杂物消得无影无踪，湖水清澈，明净如镜，最近的研究发现湖水还有预防疾病的功能，据说当地村民生下的孩子第一口要喝湖光岩的湖水以预防疾病。湖四周环绕着原始雨林，终年葱郁，山上有近百种鸟和几十种动物。湖滨衍生出高密度负离子区，负离子数量高达每立方百米105688个，人称“天然氧吧”。一走进负离子区，顿时能感到一阵清凉湿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深深呼吸。对于常年呼吸城市烟尘的人们来说，这里着实是清心养生的好去处。
正如入口处的大牌子上写的：“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情呼吸。”山上有一座寺庙和一座尼姑庵，始建于隋朝，至今仍有真正的僧尼在里面修行，充满了神秘气息。这两座庙非常灵验，每年都会有大量善男信女前来拜祭和做法事。
    湛江的海是美丽的，然而更让人喜欢的是人与海的和谐。在湛江，海是平易近人的，并不神圣，也不高高在上，而是真实地存在于空气里，在饭桌上，在每一次黄昏的漫步里。她就像一颗蕴藏在海蚌里的珍珠，在海中成长，也在海中放出柔和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