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名材香者 必于海之南也 —— 海南岛植物记

摄影/撰文 姜周熙

大约在第四纪冰河时期，当海南孤悬为岛时，海岛中部的树木便和中国大陆南端的森林不再有联系，暖湿的海风和海水的滋润让这里的植物开始了独自进化的旅程，历经数千年的自然选择，超过4000种的植物留存了下来，繁衍成群，让海南岛成为了一座“阳光绿岛”。

说到海南的植物，首先提到的必须是椰树，海南岛也被称作“椰岛”，因为椰树是这里最重要的植被和经济作物。椰树是棕榈科椰属的唯一、种大型植物，椰树的种子椰子被称为“浪漫和自由的航海家”，当它们成熟落地，就会被海浪卷走，搭乘着温暖的洋流走遍热带岛国，在适宜生长的地方落地生根，继续繁衍。

椰树喜欢高温湿润的环境，在海南岛很容易生长，甚至成活数十年。椰树全身是宝，就连深埋地下的树根也可入药用于止血和止痛，但最特别的还要数椰子汁，这种果汁的成分与人的体液十分相似，而且在封闭的椰壳里几乎是无菌状态，如果在意外受伤却没有血清的紧急情况下，可以将椰汁直接注入病人的静脉，在电影《我是谁》中，成龙扮演的角色就使用过这种方法救人。

椰风热浪固然是海南岛最诱人的地方，但对女士来说，鸡蛋花才是她们的最爱。鸡蛋花是夹竹桃科中毒性较小的一种，仅在树皮下的白色汁液中含有微毒，单凭花名已经可以猜到它的颜色：外圈洁白、内芯金黄，正如一枚切开的白水煮蛋。每年夏天，鸡蛋花开始绽放，其味清香优雅。先花后叶的生长习性让花朵和小枝肥叶们可以恣意显摆，正如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都可以拥有不同的精彩。鸡蛋花的花语是“简单却灿烂”，万紫千红中，你总是可以一眼看见纯真而鲜活的鸡蛋花。

在海南漫长的海岸线上，有着不计其数的海湾、浅滩和沙丘，由于气候适宜，沙地中竟然也生长着一些特的“海滨群落”。在众多的海滨植物中有一种花特别艳丽显眼，这就是马鞍藤。马鞍藤也称厚藤，是常见于热带地区的旋花
科番薯属多年生匍匐蔓生草本植物，因其叶片互生，表面上有一层厚革质，可以避免水分散失，叶形像马鞍一样，故得名马鞍藤，也是为数不多的通过海洋传播种子的植物，和椰树一样，其花种能在海水上漂浮并且不惧侵蚀。马鞍藤生长在海滩较高和向阳的区域，还能在含盐的环境里生长。在马鞍藤蔓茎枝节的地方有不定根长出，根部入土极深，除了可以防风固沙之外，还可以改变沙地微环境，以利其他植物生长。马鞍藤一年四季都开花，
美丽的紫色花朵形状酷似牵牛花。夏季，缤纷的花海就如地毯一样远远铺开，紫花绿叶交相辉映， 海滨花后”的美名真是名符其实。有经验的渔民还会把马鞍藤的叶子摘下来盖在鼻头，防止晒伤。

“四时常花，长夏无冬”，季节的变换似乎与海南无关，优越的环境让很多远古时代的植物得以在海南岛繁衍生息，其中最为著名的要数桫椤了。桫椤是一种起源古老的冰川前孑遗植物，有“蕨类植物之王”的称号，是现存唯一的木本蕨类植物，可制作成工艺品和中药，极其珍贵，堪称国宝，被众多国家列为一级保护的濒危植物。桫椤植株高大，在海南岛发现过10米高的桫椤，被科学界称为“活化石之王”。桫椤科植物最早出现于中生代的早侏罗纪或晚三叠纪，在中生代中期曾广泛分布，极为繁盛，曾经是恐龙的食物，更是植物在远古时代的地球上出现过的重要标志。由于地质变迁和气候变化，特别是第四纪冰期的侵蚀后，大量种类灭绝，仅在一些低纬度、特别适宜的生态环境里才能残存至今。2006年，在海南岛五指山热带雨林保育区首次发现了总面积约有500亩的桫椤林，这是目前世界上分布最密集、连片面积最大的桫椤种群。

在五指山热带雨林地区还生长着一种极为特别的植物——见血封喉树，见血封喉又称箭毒木，桑科见血封喉属4种植物中唯一分布在我国的1种，种群数量非常稀少，树高可达40米，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之一。传说古印第安人生
活的地方生长着一种剧毒的植物，古印第安人狩猎时把这种树的白色汁液涂在箭头，射中的猎物最多能跑出20米就会殒命当场。见血封喉的汁液中含有10几种毒素，每一种都剧毒无比，当毒汁进入体内，就会马上引起血液凝固、肌肉松弛、心脏麻痹，最终心跳停止；如果毒汁溅入眼里，眼睛马上就会失明。不过黎族人很早以前就懂得用红背竹竿草来解这种毒，甚至可以利用这种毒素来治疗一些罕见的疾病。黎族是海南岛上最主要的原住民，在岛上居住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信奉万物有灵，有非常强烈的自然崇拜，对植物的认知和利用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欲求名材香块者，必于海之南也”，海南盛产香花香料，茉莉、九里香、米兰、桂花等香花都在这里生长优良，苏轼被贬谪海南岛时，曾作诗“暗麝着人簪茉莉，红潮登颊醉槟榔”描写当地黎族妇女爱用香花装饰鬓发和含食槟榔的习惯。在海南雨量充沛的山地和丘陵地带，香料种类最为丰富，最著名的有沉香、花梨木、肉桂、安息香、檀香、香茅等。海南沉香名扬四海，沉香是瑞香科大乔木，树高可达15米，在受到自然界如雷击、风折、虫蛀或者人为的破坏后，在自我修复的过程中分泌出的油脂受到真菌感染，在真菌携带的一种特殊的酶的作用下产生一系列变化形成香脂，经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沉积而得的棕黑色树脂才被称为沉香，汇集多种珍贵药材的效用，被誉为
“植物中的钻石”，千百年来为世人所钟爱。海南的沉香品质上乘，其味清婉舒心，焚燃少许，芳香便弥漫满室；膏液内足，“至轻薄如纸者，入水亦沉”，一片可抵万金。黎族草医常用一种“佩药法”，即选用上乘的香花香料，全部碾碎以红布包裹，再用红线缝合，佩戴在颈部、胸前、手腕或缠在腰部，这样便可芳香辟秽，使人振作精神，抵抗疾病。

在这个物种毁灭的时代，发现新物种的进程依然还在推进，至今海南岛上仍然蕴藏着大量鲜为人知的物种，等待我们发现和保护。（责编：思源）